第七节、罂粟有毒 (第1/2页)
一张不翼而飞的小小的通知书就这样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。
等于芳草两年多的努力打了水漂。高强度的备考与劳累更是拖垮了芳草的身体。
有一次,备着课的芳草突然就从椅子上滑到了地面,昏厥了过去。同事七手八脚把她送到了医院。医院的诊断让随后赶到的蓝心哭笑不得。芳草并没有致命的大病,她仅仅是得了严重的胃炎,比起胃炎要严重得多的是她严重的营养不良。看在蓝心的面子上,医生让芳草留院观察,补充点葡萄糖之类的营养。芳草却坚决不同意医生的建议,一则是她不想耽误工作,二则是她很清楚自己营养不良的原因。她一个人的工资要养三个半人,当然只能苦自己了。怎么说是三个半人呢?芳草自己、孩子子英、芳草弟弟共三个人,跃进不经常回来吃饭,算半个吧,但跃进是只管吃和穿,却很少上交家用的,偶尔交那么一点也是不情不愿、像要他的命似的。芳草一分钱当作四分钱花,还是感到不够用。没有别的办法,芳草只能从牙齿缝里省了,大多数时候吃的是剩饭剩菜不说,平日里除了要保证孩子子英与弟弟芳敏的费用外,对自己就很苛刻了,几乎省到了极致,一味的省、省、省,她哪能不营养不良?
医生拗不过芳草的坚持,只能放她回家来调养。
蓝心也不解了,学生时代因为家里穷吃不饱还情有可原,现在参加工作了,月月有工资可领,还能饿肚子?
蓝心追问原因,芳草也不肯说,蓝心除了叹息与心痛,也没有别的办法。蓝心想起上次罗跃进为芳草制定家规的事,便想狠狠地教训教训一番罗跃进,让他肩负起做丈夫与父亲的责任。
有一天,蓝心逮到了机会,她把到市教育局来办事的罗跃进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,也不管情由地训斥了一顿。
蓝心的好心却让芳草的处境更加艰难。跃进想当然地认为是芳草在蓝心这里告自己的状,害得自己被蓝心训斥,太有损自己的面子了,便更对芳草爱理不理,回家的日子更少起来,拿回来的钱更少得可怜。
芳草从医院回来,又不见跃进的人影,她想喝口水,摇摇热水瓶,空空如也。揭开锅盖,锅里也空空如也。
独自坐在寂静屋子里,一种无助的情绪便开始弥漫开来。她思绪万千,从自己记事开始到认识晴川,到晴川死亡,到稀里糊涂地结婚生子……,生活的片段云一样涌来,让她百感交集又五味杂陈。在无穷无尽的的思绪里,她常常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思维停留在与晴川相关的地方。她觉得晴川才是她生命里的那束光,对晴川的思念便一点点地生长,从涟漪到小小的漩涡,然后发展为流水,直至泛滥成汹涌的潮汐,在芳草的心里澎湃涨落,无休无止。
眼看又是七月流火,晴川的的忌日快到了。四年多了,还没有亲自到晴川的溺亡处吊唁过他,想到这里,芳草就对自己的薄情寡义感到深深的自责,她突然就有了再去深圳一趟的想法。她想亲自去告诉晴川自己内心里的隐秘。她想与晴川商议有关自己的悬而未决的大事。
不久后,发生了一件有关她弟弟芳敏的事更坚定了芳草的决心。
六月中旬的一天,是婆婆的生日。正巧那天弟弟芳敏也回来了,芳草便没与跃进打招呼,将弟弟芳敏一起带到了婆婆家。
也许是学校的生活不太好,也可能是芳敏正是身体发育的时候,俗语不是说:“半大小子吃死老子”吗?饭桌上芳敏确实吃得有点多,婆婆开始还忍着,只是拿眼瞪着芳敏,到后来因为芳敏又夹走了盆子里的最后一块肉让婆婆很是不快,竟用筷子敲了芳敏一筷子。芳敏也是有自尊的,当场就哭起来,又惹得跃进骂了几句,让芳草心如刀绞。在罗家几年做媳妇的经历使芳草充分地认识到,两个家庭的巨大差距,两个家庭的人无论是教养、观念都融不到一块去,迟早要闹出事来,还不如快刀斩乱麻,能解脱就解脱。
但解脱却不是嘴上说说这般容易,原本计划借考研离开滨湖,但两年的努力都成为了竹篮打水。
芳草真的感到好迷茫,好迷茫,她迫切的需要找个人来倾诉,而这个人就是晴川。
芳草于是将弟弟芳敏寄养在老家一个养珍珠的表舅家,自己带着孩子踏上了深圳火车。
刚到深圳的几天,芳草一直在努力打探搜寻着晴川的信息,总是不切实际地幻想在茫茫人海里与死而复生的晴川相遇,她甚至找到了晴川所在的大坳砖厂,再往前几步可能真的就与晴川相遇了,可就是偏偏命运弄人,就差了这么几步,芳草就与晴川失之交臂,再相见却是在十几年后。
在深圳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几天,依然没有关于晴川活着的任何消息,芳草便在这天的徬晚来到了茅洲河,在一处河面比较狭窄处,芳草停住了脚步,凭记忆她断定这里就是晴川溺亡的地方。
芳草将袋子里带来的祭祀用品:香烛、纸钱、捆鸡团子、白酒,还有一本手抄的本子,封面上用娟秀的字体写着《晴川诗歌选集》,甚至还有一块写着“亡夫晴川之灵位”的灵牌,一一摆放在河边的沙洲上,然后抱着孩子子英恭恭敬敬地向河面鞠了三个躬,再然后她点燃了香烛、纸钱和手抄诗歌本子,又将捆鸡团子动了动、放上了筷子,用牙咬开了白酒的瓶盖,将白酒围绕着祭品洒了三圈,看香烛、纸钱在夕阳下腾起袅袅烟柱。
这时,她牵起孩子的手,吩咐孩子连叫了三声“爸爸,我是子英”,才放开孩子,让他在一旁玩耍,自己才跪了下去,拿起灵牌,如泣如诉地对着河面开始倾诉。开始,她的话语低低的带着哭腔,可能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清楚,从她偶尔清晰的词汇判断,她在缅怀与亡灵失去的岁月,
到了后来,她的话语才逐渐清晰:
“晴川,你别怪我委身于罗跃进,有些事我现在也无法给你解释清楚,你等我将你的孩子养大成人,我就会来陪你,到时候我自然会向你说清楚现在的一切。晴川,为了我们的孩子,我可以忍受一切,也期望你在那边一切安好……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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