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零九章 信仰时代（六） (第2/2页)

官员与黑帮称兄道弟，警察为罪犯保驾护航，犯罪随处可见，欺凌习以为常……这里像是旧人类时代文献中记载的城市哥谭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　　
　　他们信仰神明，却并不会因此而限制自己的欲望。所谓神明，是他们的绝对信仰。但神明并不会指引他们走向所谓的“善”，反而，神明的信仰会让他们的“恶”更加心安理得——正所谓神明保佑。
　　
　　当然了，神明是教廷定义的，祂只会引导教廷希望的引导，只会指令教廷希望的指令，只会降下教廷希望降下的神谕。
　　
　　黑帮、罪犯……他们被教廷默认，被教廷许可……他们是黑色的产业，也是教皇手下的打手，他们的利益与教廷息息相关——镇压工人的暴动，维持几方势力的平衡……他们功不可没。
　　
　　于是东区很快在教皇的手段下形成了一个单向的制约：教廷、黑帮、工人，单向制约，单向利用，为这片土地提供晦涩的生机，用弱者的全部作为这台国家机器的燃料，驱动着庞大而脆弱的法纳斯蹒跚前行。
　　
　　亦或是在倒退。
　　
　　这是世界的规律，也是永恒不变的规则：剥削者和被剥削者的关系，永远存在，永远挥之不去。
　　
　　人类能从历史中吸取的唯一教训，就是他们无法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。
　　
　　一次一次，重蹈覆辙。
　　
　　在这个唯神至上的国度，只需要“渎神”二字就可以随意地将人送入地牢，只需要“侮辱教廷”这等拙劣的理由就可以将一个与这些毫无联系的孩子送上火刑架。
　　
　　有时甚至不需要证据。
　　
　　这便是法纳斯的传统，极端的神明崇拜。
　　
　　法纳斯人坚信，神明会带来他们期盼中的幸福，坚信神明赐予他们光明与科技，而他们，也不过是神明的造物。
　　
　　渎神之人，理当诛杀。
　　
　　东区，便是这种教廷主义的极致体现。
　　
　　混乱之都，罪恶之城，教廷治下的不眠工厂，吃人不吐骨头的钢铁魔窟……
　　
　　一名没有背景的普通工人，会像一只待宰的羔羊，连皮带血被吞吃干净，什么也不会剩下。
　　
　　他们只不过是工厂的燃料、有思想的机器。
　　
　　一旦机器开始反抗，就理应被销毁，换成更加高效、更加听话、更加驯服的那一批。
　　
　　因为……这里是东区，信仰催化下的畸形东区，只需要工具的工业国度。
　　
　　白天的东区，是教廷的天下。
　　
　　夜晚的东区，是黑帮的天下。
　　
　　工厂仍然不眠不休的运作，高耸入云的烟囱不厌其烦地吐出一口又一口烟圈，将暗黑的天空映衬的更加黑暗。
　　
　　威斯康星炼钢厂旁的街道里，一群黑帮成员正以神明的名义勒索工人为他们的晚餐付费——当然了，在这里，没有法度。
　　
　　能管理他们的不是法律，而是教廷的强权和对神明与教皇的疯狂崇拜。
　　
　　亚历克斯•威尔逊静静地从街边走过，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，便继续向街道的方向走去。
　　
　　乱象丛生的东区，这只是冰山一角。
　　
　　太常见了，常见到麻木。